【翔勾】药香（lwx×yuyanjia）
拉郎文学，架空古风，有喻史暗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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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林炜翔已在这条道上走了三个时辰。他原本想着路途不远，于是一路悠悠闲闲，还得空在路边坐下来喝碗水吃块茶点，没成想却费了这么久，天都快暗下来才远远看见一点山门。
林炜翔此行是为了找喻文波。他二人从小相识，后来虽拜入不同师门，关系却一如往昔，这次听说喻文波换了门派，他自然要来看一看。再者也是找个理由出门透透气，当然这话自己知道就好，不能向旁人提起。
林炜翔来到山门前，却不见守门人，正想着怎么找到好友，就见一人自门外走来。来人一袭素衫，面无表情，背上背一个药篓，直直地就要上山去。林炜翔想这大概是门中医师，连忙开口：“这位……大夫。”他对人情世故不太擅长，只得试谈称呼。
那人闻言转过头来：“有事？”语气也是淡淡的。
林炜翔一拱手：“敢问喻文波可是拜入贵派门下？”
大夫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，问道：“你是何人？”
“在下凤凰宫林炜翔。”凤凰宫在去年武林大会上夺得头筹，声名鹊起，林炜翔更是在决战中毫发无伤赢下对局，一时风头无两，江湖上无人不知。
果然那人听到他名字后，只盯着看了片刻就开口道：“原来是林少侠，失敬。少侠可自行上山拜见掌门，之后自会有人引你去寻喻文波。”
林炜翔笑着道了谢，足尖一点飞往山顶，大夫望着他翻飞的衣摆，想：“果然和喻文波说的一样，眉毛真粗。”
2.
林炜翔推开院门没看见喻文波，却见到了方才在山脚碰上的人，他眨眨眼：“大夫？怎么是你？”
那人并不意外，只说：“喻文波在东边卧房。”又低头继续碾药。林炜翔呆呆地往他说的方向走，到门前才回过神来，朗声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啊？”既然已有一面之缘，又与喻文波同住，便算熟人了，倒也不用再文绉绉地客套。
那人似是挺喜欢这直白的问法，勾起一点唇角答：“梁家源。”
林炜翔点点头，在心里默念两遍，推开了卧房门。
喻文波正瘫在椅子上吃果子，见到来人双眼发亮：“兄弟，你终于到了。”
“新门派不错嘛。”林炜翔上下打量。
“还行。”
“脸都吃圆了。”
“哥们儿这是腮帮肿的。”
“你干嘛了，上火啊？”
“可不是？”喻文波话锋一转，“不过还好你来了。”
林炜翔一头雾水，喻文波拍拍他肩膀：“好兄弟，你帮我顶两天。”说完也不等人回话，提起轻功从窗口飘然而去。
林炜翔冲窗外大喊：“你去哪里啊？”
一句话工夫那人已行至看不见的地方，声音遥遥传来：“森明帮。”
重色轻友。林炜翔腹诽，转头就见梁家源站在身后。此时天色已晚，桌上烛火摇曳，暧昧昏黄，他听见梁家源说：“你今晚就睡这里。”
林炜翔心头一跳：“你呢？”
梁家源奇怪地看他一眼：“这是喻文波的房间，我住在对面。”
“哦。”林炜翔松了口气，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。
“这里蚊虫多，替你点支药香。”梁家源说着借了烛火，没一会儿手里就冒出青烟，缠缠绕绕的。他隔着烟笑了下：“好了。赶路辛苦，早些休息吧。”声音也像被那烟火燎过，温暖熏人，飘进林炜翔耳朵里，有些痒。
3.
药香里添了安神的成分，林炜翔这一晚睡得很好，醒来时天光大亮，梁家源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。他剑术平平，使的不过是最基础的剑招，林炜翔却倚着门框看得认真：“医者也需要学剑？”
梁家源挽了个剑花：“总要自保。”必要时还可杀人。这话他没说。
林炜翔点头：“在理。”我可以保你。这话他也没说。
忽然回过味来心中所想，林炜翔惊诧不已：不过相识一天，怎地就生出这种心思？忙压下念头，这才想起昨晚喻文波临走前的嘱托，自己找不出头绪，只好向人打听：“喻文波是不是留了什么任务要我替他做？”
梁家源见他全然不知，索性收了剑专心解释：“门派规矩，同院的医者与剑客需互相指点，医者习剑术以自保，剑客知药理可自救。”
林炜翔暗忖：“这规矩倒是有趣，可惜喻文波几年前就有了小医师，种种医理怕是早就滚瓜烂熟。”
梁家源见他若有所思，又接着说：“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教我习剑。”
林炜翔笑笑：“既如此，那便来对战吧。”说着就从门前折了段树枝刺上去，他动作看似随意，实则锐气十足，直指目标。梁家源虽不会复杂招式，基本功却扎实，迅速提剑横在身前，正要挡住袭来的剑尖。林炜翔骤然卸了力道，树枝擦过剑身又猛地起势，竟从下方突袭而来。
院内剑气如虹，击声清越。林炜翔收敛着功力，堪堪与梁家源战成平手，两人过了百十招，最后一剑落下时蓦地相视而笑，心中都觉得十分痛快。
4.
之后每日两人都这般习剑，走完一遍后梁家源进屋看书，林炜翔再练自己的功法。结束后时间尚早，林炜翔就会陪着梁家源看书，倒是意外认识了不少药材。
有时梁家源也抄些篇章，林炜翔就站在一旁替他研墨递纸，随口说起来自己以前也抄过书，不过不是为了背诵，而是被罚。
师父说林炜翔心性不稳，罚他抄书，无非是些心法口诀或者老庄孔孟，林炜翔只管抄，从不去记内容。
他一个人关在书房，金泰相扒着窗台喊：“林炜翔。”
“干嘛？”
“林炜翔！”
“干嘛啊？”
“看看你抄完没。”那人话里的快活简直要溢出来，林炜翔听得心烦，手下字没写完，纸已经揉成一团朝窗外砸过去。
后来师父又为他点香，炉里袅袅升起紫烟，温和沉静，让人心也跟着安稳下来。林炜翔觉得梁家源就像这香。
可是梁家源近来常对他笑，垂眼抿唇，嘴边旋出一个笑涡，含羞带怯的。这时候就不像沉香了，倒像蜜饯，还得是山楂做芯，又酸又甜，咬一口齿颊生津。
林炜翔爱吃，于是变着法地说笑话逗他，不知不觉把自己以前出过的糗抖了个干净，最后再找不到话头，懒洋洋地靠着椅子说：“其实我说来看喻文波只是找个借口出来玩。”
梁家源看他一眼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啊？”
“你一来他便走了，看来并不是要与你叙旧。”
这话听起来像是怨自己挤走了他的搭档似的，林炜翔忙问：“我陪你练剑不好吗？”
梁家源又笑了，不过这次没再低头，而是看着林炜翔的眼睛说：“挺好的。”
5.
喻文波去了整整一旬才回，本以为林炜翔早走了，没想到翻墙进来撞见人在院子里碾药。
短暂的愣怔之后喻文波反应过来，只当他是为了自己的交待才留下，心里大为感动，快步走过去猛地一拍：“好兄弟！”
林炜翔听出他意思，直觉自己不是为此，却又想不清楚，只好说：“反正最近没什么事，多住两天。”
正说着话，梁家源从房里走出来，喻文波一声“梁兄”还未叫出口，就听林炜翔噙着笑喊道：“家源。”
喻文波挑眉，几乎立刻就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。但一个顶尖的剑客除了嗅觉灵敏外，还要懂得隐忍，所以他并未出言，而是静观事态变化。
直至夜色深重，喻文波才试探着出招：“林炜翔，你最近都住的我房间？”
青年理所当然地点头：“是啊。”
剑客往前一步：“但我现在回来了。”
对手浑然不觉：“那就一起睡啊，有什么关系。”反正小时候去家里玩经常睡一张床。
喻文波拔剑出鞘：“我的床小，挤不下。”这倒是真话，东面房间的床确实比西面小，喻文波向来是个大方重义气的，第一次来见过院子就主动要了东面，后来梁家源才得知这件事，却也不好再换。
“那我睡地上就行。”林炜翔没听出他话中机锋，却无心插柳挡了回去。
喻少侠只好换个角度再出剑：“可是没有多余的铺盖了，山里晚上露水重，地上怎么睡？”
梁家源终于有了反应，似有似无地扫了喻文波一眼，却没有招架，而是推着他的剑更往前几分：“那林炜翔你今晚和我同住吧。”
猝不及防，剑尖刺进了心窝。
6.
到躺上床时林炜翔还在恍惚，没弄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。梁家源在里侧，离他不过一尺的距离，这人年纪稍长，平时对着外人总是一副冷淡模样，睡着了却显得瘦弱乖巧。
林炜翔只觉得方才那一剑不是错觉，他此刻心口又涩又疼，抑制不住地跳动，直教浑身血肉都沸腾起来。他不敢再看，轻手轻脚地翻了身，捂上胸口，里头震如擂鼓。
他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直觉：该回去了。
走的时候梁、喻二人一起来送他。
“你这就走了？”
“出来这么久，再不回去要被骂了。”
喻文波嘟哝：“之前待这么多天也没见你说要走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仇。”
“下回再来嘛。”林炜翔说着把目光转到旁边人的脸上，医者也在看他，唇边笑意清浅，与往日的笑都不一样，竟透出些气定神闲的明朗味道。林炜翔不由失落：他果然对我没有什么心思。
思索间却见那人从袖中摸出一只香囊递过来，林炜翔忙接了，放到鼻下嗅了嗅，与梁家源平日点的药香很像，果然听见他说：“安神的。”
林炜翔道了谢，顺手佩在腰间，抬眼就见梁家源一拱手：“后会有期。”
“……后会有期。”
林炜翔走出十里，停下来在路边茶摊歇脚，心绪起伏间又忍不住将香囊取下，拿在手里摩挲。这香囊绣工精致，想必是特地托人绣的，缎面上花叶栩栩如生，有几分眼熟，林炜翔略一思索，想起前几日陪梁家源看书时曾见过：茎丛生，叶细长，花硕色艳……
是芍药。
7.
见到友人去而复返的喻文波只觉得牙根又开始发肿：“来一趟不过两个时辰脚程，演个锤子的生离死别啊！“
end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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